汤迪比战役:桑海帝国的覆灭

  桑海帝国是西非最强大的国家,直到现代早期的16世纪。虽然这个帝国远离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西部腹地,但它一直是丰富和文明的。从欧洲国家到东方的伊斯兰圣地麦加,都有富有的黑人君主的传说。

  但在1591年3月至4月之间,只有4000名南下摩洛哥士兵一举摧毁了帝国。这样一个强大的帝国是如何在西非繁荣的?它是如何突然被击倒的?

  在人类历史上,要发展一个地区,不仅需要足够的农业生产支持,还需要足够的商业发展来促进技术、材料和文化的交流。桑海帝国的核心区域符合这些条件,但当地人等待这些现成条件来实现人才的时间太长了。

  撒哈拉以南的黑人虽然不是早期文明的发源地和辐射范围,但仍然可以通过沙漠商业道路与北方地中海地区进行贸易交流。与非洲东部的努比亚和埃塞尔比亚相比,非洲西部的影响和开化要弱得多。因此,在东非,贸易辐射带来的一系列国家和城市在公元前出现得很早,而在西非出现得很晚。在罗马帝国时代结束200多年后的7世纪,桑海人的国家才成立。与东非文明古国相比,桑海人的母邦远离繁华的海岸线,南北没有尼罗河这样的大规模水系。所依赖的对外交通是尼日尔河流向东南,以及穿越北撒哈拉沙漠的绿洲商道。

  前者更多的是提供灌溉用水和丰富的土地,沟通只是为了确保桑海人能够与邻近的黑非洲地区进行贸易。直到15世纪,出海口所在的几内亚湾也被善于航海的阿拉伯人视为无法穿越的魔鬼水域。因此,穿越撒哈拉沙漠的陆地绿洲通道是桑海人最重要的财富和文明吸收渠道。北方沙漠附近的陆地盐场是他们手中最好的聚宝盆。再加上南加纳地区的西非黄金、黑非洲丰富的奴隶资源和尼日尔河沿岸的农业产出,桑海人聚集了建立帝国的巨大资源。

  桑海人所处的地理环境更为有利。撒哈拉沙漠几千年来不断扩大,不断将西非与北方的地中海文明隔开,但绿洲通道和沙漠部落总能保证联系不中断。来自北方和东方的伊斯兰教和其他文明成就和技术相继转移到桑海人手中。尼日尔河流域使西非内部交流非常方便,但地中海航海家深入内陆也非常不方便,交流通常会停止沿海地区。因此,西非内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循环空间,不封闭但相对安全。正好满足了这个空间里最强的人,建立了一个帝国。

  在桑海人沿着尼日尔河逐渐向西推进的过程中,唯一强大的对手是西部的另一个黑非洲帝国马里。自13世纪崛起以来,这个帝国几乎控制了流域附近的所有富裕土地,以尼日尔河中游的廷巴克图为中心。

  马里人的财富积累几乎和后来的桑海帝国一模一样。沙漠绿洲商道带来了大量的商务客流。他们在沙漠南部的盐场购买重要的盐,并进行各种粮食贸易。帝国还用这些盐从南方的黄金海岸进口黄金,以获得硬通货。首都廷巴克图迅速强大,因为它只是在南北贸易的中转站。

  马里君主曼萨是一个富有的敌国·穆萨在1324~1325年去麦加朝圣,一路挥霍黄金,让基督教和穆斯林世界意识到西非巨大黄金的存在。这不仅使位于非洲内陆的廷巴克图成为伊斯兰世界著名的黄金城市,而且与巴格达、开罗和大马士革一样出名,也促使葡萄牙人继续向南航行寻找黄金,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

  然而,帝国最终在15世纪进入了衰退期。迅速积累的财富迅速增加了皇室和贵族的规模,反过来又加速了帝国内部的政治斗争。阿雷格人,北方沙漠地区的沙漠游牧民族图,利用这个机会犯罪。对于南方的黑人帝国来说,这些沙漠部落是帝国强大时的小贸易帮手,但在衰落时期,它们是随时可能反击的危险群体。1433年,正是这些游牧民打破了马里帝国的首都廷巴克图,剩下的马里势力退到了西部。在东部建都贸易城市加奥的桑海人终于有机会取得巨大的成就。1468年,他们迅速赶走了廷巴克图的图阿雷格人,并继续向西攻击马里人的残余势力。帝国的结构已经基本完成。到16世纪,桑海人基本完成了对马里帝国的升级,西部领土已经扩展到大西洋海岸。

  然而,当桑海人逐渐完成他们的帝国事业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时间不在他们身边。1496年,桑海国王穆罕默德杜尔就像夕阳下的马里君主曼萨·穆萨前往麦加朝圣,向整个伊斯兰世界宣布桑海在西非的霸权。但他的帝国只是200年前马里帝国的重复和再生。当年被曼萨·穆萨的传说吸引了来自南方的葡萄牙人在西非海岸线上建立了一系列堡垒要塞,并通过经济手段影响了西非。撒哈拉沙漠以北的摩洛哥人也在为整合资源实力做准备。过去,一直守卫西部黑非洲文明的大沙漠,很难阻挡北方入侵者的爪子。

  16世纪,摩洛哥人也在为自己的生存绞尽脑汁。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沿海堡垒遍布整个海岸线,而奥斯曼帝国的近卫和代理人则准备在东部的阿尔及尔和突尼斯移动。如果这些强大的敌人本身没有更重要的分心,摩洛哥可能会很早就被分裂。

  幸运的是,在本世纪末,欧洲势力在全球殖民和对奥斯曼人的战争中被过度消耗。摩洛哥人乘机收回了沿海基督教敌人的大部分领土,迫使鞭长莫及的奥斯曼人不再派代理人到当地。摩洛哥人继续依靠与奥斯曼人的合作来训练他们的军队,并与欧洲的英国和荷兰贸易,进口先进的武器。1578年,篡位的摩洛哥新君主艾哈迈德利用这些资源在三王之战中击败了来势汹汹的葡萄牙远征军。此后,不再有北方和东方威胁的摩洛哥人终于可以把目光转向南方的桑海。

  几十年前,摩洛哥人一直垂涎桑海手中的沙漠盐矿。但他们面临着许多问题,无法腾出手来占领当地。内战和外敌的威胁迫使摩洛哥人无法向南移动足够的力量,而在撒哈拉沙漠地区,缺乏足够的资源保障往往难以持续。即使少数部队通过沙漠占领盐矿,也会被大量桑海守军反击,失去支援。因此,直到16世纪末,摩洛哥人才才真正有能力在南方建立黑人帝国。他们还通过一系列的尝试在温水中煮青蛙。

  1578年,被曼苏尔视为自己的艾哈迈德,以1000第纳乐获得了从桑海采盐一年的权利,巨大的收入回报坚定了他继续南下的计划。1581年,他派兵进攻塔加扎,破坏盐场,占领图瓦特。1582年,一个摩洛哥使团被派往桑海首都加奥刺探虚实。1584年,他派兵占领塔加扎,但摩洛哥人最后一次失败的军事尝试是因为摩洛哥军队无法忍受沙漠的痛苦和支持。

  1586年,阿斯吉亚伊夏克二世继位为桑海君主。曼苏尔傲慢地要求桑海割让盐场,承认摩洛哥的宗主权。被拒绝后,摩洛哥人决心用武力打败桑海。四年后的1590年,西班牙太监朱达尔帕夏被任命为远征军司令,消灭桑海帝国的计划正式启动。

  1591年,精心准备的摩洛哥军队开始从首都马拉喀什南下。这支军队的主力军是欧洲雇佣军战俘和投诚的背教者,他们在三王之战中被俘。人数只有2500人,主要用进口的火绳枪和剑装备自己。它们是摩洛哥军队欧化与奥斯曼军制相结合的产物。1500名传统摩尔轻骑兵负责侧翼掩护和压阵。沙漠轻骑兵装备了火绳枪,是1578年战胜葡萄牙军队的重要英雄之一。远征军没有忘记从英国进口8门大炮,负责攻城和火力支援。

  这样的军队看起来很小,但为了把这样的军队送到南方,摩洛哥人还准备了8000头骆驼和1000匹背马来运送各种行李。1000名马夫和600名苦力一起南下。这是根据多年来南下袭击失败的经验总结的教训。

  桑海君主伊夏克二世收到摩洛哥人南下的消息,并不理解召集部队。多年来,摩洛哥人经常派出小股部队南下攻击,这对桑海人来说并不奇怪。此外,对手的数量有限,与过去的普通攻击没有什么不同。显然不可能为了一次小小的袭击而召集大量的部队。桑海军队动员,直到摩洛哥军队长直接进入首都加奥,并在汤迪比附近坚决抵抗入侵者。

  共有9700名步兵使用长矛、弓箭和铜盾或皮革盾牌,以及数千名由军事贵族组成的骑兵,挡在4000名摩洛哥军队面前。伊夏克二世的1000名私人精锐卫队位于整个军队的最后。1000头牛被带到桑海军队,因为他们担心失去摩洛哥军队的火力,希望用这种类似于中国古代火牛队的计划来冲击摩洛哥军队的阵线。

  汤迪比正式开始了4月12日的战斗。摩洛哥人主要由2500名步兵组成,轻骑兵部队分散在两翼和后面,阵地前面布置了8门火炮。随着这些英国大炮的射击,桑海军队第一次感受到现代大炮的威胁。随后,桑海人赶着1000头牛冲向摩洛哥人的阵地,9700名桑海步兵紧随其后。一旦牛突破摩洛哥火枪手的队伍,步兵们也会通过这个差距进入,但随后的事情完全偏离了桑海人计划的初衷。

  桑海人驱赶的牛群在摩洛哥军队火炮发出的巨响和火绳枪部队不断齐射下开始失控。这些牛本能地想远离危险,转身冲进桑海人自己的阵线。桑海步兵在被自己赶走的牛大量踩伤后,仍然向摩洛哥军队冲锋,但在摩洛哥火枪手的轮流射击下,支离破碎的步兵队遭受了重大损失。桑海军队以前从未遇到过火力如此强大的对手。尽管欧洲人已经在西非沿海地区出口火枪一个多世纪了,但内陆的桑海人并不感冒。因此,大量仍以冷兵器为主的步兵只能放弃攻击和撤退。

  看到步兵败退后,由贵族组成的桑海骑兵部队发起了攻击。自马里帝国以来,西非骑兵一直享有盛誉。这些武士身穿束腰长袍,内穿铁甲胸盔,用弓箭、长矛、弯刀作战,以勇敢、大胆、善于用兵、精通战争艺术而闻名。由于摩洛哥军队缺乏像欧洲长枪兵这样的抵抗力,火枪手很容易被冲锋到更前的骑兵砍杀。幸运的是,两翼的摩尔轻骑兵此时发动了反击。他们用长矛、弯刀和火绳枪与桑海骑兵搏斗,为步兵及时填充弹药争取了足够的时间。随后,追逐撤退的摩尔骑兵桑海人冲向摩洛哥步兵,被火枪和火炮击败。国王伊夏克二世逃离战场,这些国内精英阶层的崩溃也引起了桑海全军的动摇。在1000名精锐近卫负责破裂后,他们被追杀的摩洛哥骑兵包围,并在随后的战斗中全部死亡。一战全部报销了西非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军队。

  汤迪比战役的结束也意味着传统西非文明的濒临结束。伊夏克二世曾想用巨额罚款为自己的王位和帝国买一条生路,但强大的艾哈迈德拒绝了。加奥很快就落入了摩洛哥军队的手中,廷巴克图只坚持了一会儿。控制两地的摩洛哥军队花了一个世纪才彻底扑灭桑海人的零星抵抗,但北方征服者已经包含了贸易路线和盐矿收入。

  西非文明作为新大陆以外最终发展起来的文明,起步较晚,但由于北非地中海文明成果的不断输入,很快就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与依赖沿海贸易的东非地区不同,依靠尼日尔河流域发展起来的西非文明具有传统大河文明的味道。西非文明在财富积累和技术引进方面基本保持了与世界同期水平的同步,而不是中断和适当的外部交流。而广阔的撒哈拉沙漠和广阔的大西洋也很好地保护了西非文明本身。缺点自然是,当一股势力支撑着当地的一片天空时,它就失去了继续大力发展的动力。资源、人口、农业和贸易,足以支撑帝国的运营成本。然而,在现代开始后,有限的交流不足以帮助当地人及时吸收更先进的文明成果。

  汤迪比战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使用火枪大炮的一方毫无悬念地击败了使用长矛弓箭的对手。西非内陆的相对封闭决定了桑海人在武器技术上落后于大多数非欧洲文明。但入侵者摩洛哥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样本。这个原本濒临解体败亡的国家,凭借外交上的左右逢源和技术贸易的进步,取得了成功和尊严。

  摩洛哥国王艾哈迈德自己也说过,内陆的黑非洲地区比马格里布沿海地区更富有。但开放和拥抱世界的摩洛哥最终击败了封闭和保守的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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